Thai の出家第三章

6月8日，出家的第三天。

凌晨3点半起床，然后洗澡，4点多早课，早课后就打扫庭院。6点前出外化缘，然后用早饭，早饭后就休息。11点多用午饭，下午4点多再次打扫庭院，6点多晚课，晚上8，9点就寝。这就是僧人在佛寺里的一天作息了。

每天黎明过后，僧人就得要出外托钵化缘 (译音：bintabak)，以得到一天的食物。在出外化缘前，僧人会敲鼓以鼓声通知村里的信徒，僧人要出外化缘了，让想供僧的信徒作好准备。泰国人认为僧人临门化缘是件吉祥的事，化缘和布施者相遇是一种缘分，布施者给予食物或物资是植福，积功德。而僧人接受供僧则是让人们有积功德的机会。所以僧人所到之处，都会有信徒恭敬地奉上食物。

僧人化缘时必须赤脚不能穿鞋，我们会分成两组各走两条不同的路线。赤脚走在满是小石子的村间小道，虽然有一点痛，但是不要紧。当遇到信徒要供僧时，信徒必须脱鞋或跪下，因为僧人赤脚，他们不能高过于僧人，否则是大不敬。信徒把热腾腾的糯米饭，抓一把放进托钵里，或者布施一些包装水或饼干之类的干粮。僧人的托钵里只能接受食物或物资，是不能接受金钱的。当信徒把食物放进托钵后，他们会把盛食物的盘子竹箩等器皿放下，双手合十跪在地上，然后僧人会念(译音："cha da lu tam ma wan, takdi ayuwan nu suhang, pak lang)以回向布施者。

其实泰国小乘的僧人接受信徒布施任何食物，甚至包括肉食，因为泰国僧人荤素均食。很多人都觉得僧人一日只吃两餐会很苦，即一次在清晨，另一次在正午十二时之前。过午之后就不能进食任何固体食物了，只可以饮用一些流质的饮品。其实当我们经过了授戒仪式，袈裟加身之后，就不会有顾虑饥饿的感觉。说真的，由第一天开始午饭过后，我真的没有感觉到饥饿。

袈裟在不同场合也有不同的穿法。诵经时就得正式，要把条幅(Sang Ka)挂上，然后把腰带绑紧；早饭午饭时就穿袈裟(Ti Won)露右肩；化缘时及去治丧处时双肩全盖；出殡时改露右肩；自由时间时就可以只穿斜背心(Ang Sa)及沙龙(Sa Bong)。我们大家都得学会如何自己帮自己穿袈裟，因为不能事事靠人。首先袈裟绕身跨过右腋下，左手抓着袈裟的两个上角，然后慢慢由外往内卷。卷到某个程度后，就开始把中间的也卷紧，然后再继续由外往内卷。直至达到左手伸直的长度后，右手抓着袈裟中间一处往左内塞搭在左肩上，然后帅气的用力往后一甩，再把角端绕过腋下，搭在左手上即完成。

每天的空余时间，除了自己诵诵经，帮忙做一些事，休息之外，也会学学泰文。午饭过后，通常我和Man会去靠近河边那间老僧人住的房子骑楼下乘凉聊天。我完全不懂泰语，Man的英文也不好，有时候得靠谷歌一个字一个字的翻译，甚至有时候还得靠肢体语言。他教我简单的泰语，我也教他简单的英文。原来有些用词，僧人跟一般民众用的都会有些差别。譬如说洗澡，一般民众说up nam，而僧人则说song nam；吃饭，一般民众说Gin Kao，而僧人则说Chan Kao；诵经，一般民众说Suat Mong，而僧人则说Tam Wat。

除了他之外，这里还有一位比较资深但很年轻的僧人Tom，他也就是授戒仪式的负责人之一。他正在上课学习英文，所以他需要我帮忙教他做习题，而他就会提点我念经文的发音。在这种不同国情文化，语言不通的情况下，大家都努力尝试沟通了解的举动，我觉得是件很不错的体验，也蛮好玩。

左起：Bong, Bead, Jad, Keat, Man, Nicky.

在这批新僧人当中，我排行第一，因为我最年长，接下来排行第二的是25岁的Man。排行第三的是Jad，他常抽烟，手臂上还纹了一条龙，不笑的时候样子很凶，他常和排行第四的Bead去Yong Pi Wilak的住处聊天。Bead他也喜欢抽烟，是位粗枝大叶常笑的孩子，可惜脸上留有一道疤。他诵经时发出的音调特别不一样，有一点五音不全的感觉，声量大但却像烟酒嗓。排行第五的是瘦瘦的Bong，他是唯一一个不愿意去化缘的孩子，而且有时候其他人跟他说话，他会不理不睬继续做自己的事。睡我隔壁的Keat排行第六，腼腆的样子乖乖的不多话，只有21岁。

其实这里的卫生对一个住在城市很多年的人来说，也许是一个问题。每天的早午饭都有很多的苍蝇来拜访，当我们在专心诵经时，苍蝇就会到处停留，这里闻闻那里舔舔，不会被驱赶。我们吃的食物有时候会有一些特别的菜色，譬如水煮野菜、炸蟋蟀、青蛙汤、烫熟的不知名的花等等。每次早午饭，信徒都等我们吃饱了，才吃我们剩下的。当然我们不会吃完信徒供僧的所有饭菜，而且他们供僧的饭菜其实也很多。还有我们化缘回来的糯米，不知有多少人赤手碰过，我们吃糯米时还用手捏啊捏啊的吃。我们喝水用的杯子，用了就放在那，谁都会用同一个杯子喝水，而且问题是没洗。可是奇怪的是，我却没有因为这样而闹肚子，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。



6月9日，出家的第四天。

今天是佛日，所以不需要出去化缘，信徒们会前来庙里供僧诵经。这一天的下午6点要开始做晚课时，外面突然刮大风下起倾盆大雨。左边的窗口不但泼雨还漏水，而且还停电了。虽然如此，晚课依然要继续，所以就点了蜡烛在烛光下诵经。大概半个小时过后雨就停了，外面的天气变得比较凉爽。做完晚课后决定出去走走散散步，看见刚才才打扫干净的庭院，因为一场风雨，地上又铺满残枝落叶破翅的蝴蝶了。人生不也一样吗？生老病死由不得你控制，荣华富贵也轮不到你预测。这一刻看似幸福美满，下一刻也许肝肠寸断，所以我们要把握当下，珍惜眼前人。这话虽然老套，但是确是真实的。

晚上因为没电所以也没水，又热又粘又有蚊子干扰的夜晚实在不好受。这一晚的情绪有点不稳有点脆弱，看到其他僧人的家人都因为停电而来看望他们的孩子。我忽然想起一首歌，一首苏打绿的歌：“独处的时候，心特别容易崩溃，独处的时候，尽管所有情绪都逃逃逃不开，独处的时候，还是要勉强自己想得开。”其实我独立惯了，一个人在外生活也那么多年了，一个人去异国旅行，语言不通也完全不是问题。可是今晚却因为一个人在异国某个偏远的地方，因为孤独，因为不知爸爸近况如何，不知爸爸为何没入梦的种种原因，而触碰到心里深处的那个脆弱点，眼眶湿了。

哎呀，这样不行，这应该破戒了吧？！快快调整心情，恢复平静。慢慢的。。。慢慢的。。。睡着了。